「中国男篮国家队」中国男篮国家队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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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006年4月10日,凌晨4时的北京安静的处在墨蓝色的黑夜与暗黄色的路灯之下,首都国际机场停机坪上还是一片漆黑,大多数中国人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但是,首都国际机场的航站楼内却是人头攒动,长枪短炮将贵宾通道之外包围的水泄不通,闪光灯与快门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人们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很快,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玻璃窗之内推着旅行箱缓缓现身,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踩过共和国的土地、甚至没有踏上过欧亚大陆的王治郅挂着去掉心事后放松的微笑,竖起他标志性的大手大大方方的冲人群打了个招呼,宣告了这位天才少年渡尽劫波后的回归。

王治郅

距离给王治郅捅下第一个篓子的江伟德问出那个该死的问题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周年,当年那些挥斥方遒、风华正茂的主角们都已经逐渐消失出人们的视野,他们当中有人壮志难酬、心灰意冷,有人抱屈衔冤、代人受过,有人泰然自若、闲云野鹤,有人恨恨退去、遗憾终生。有趣的是,当这场跌宕起伏纠缠四年、剧情一波三折前所未有的事件结局来临、帷幕落下之时,我们很难找到成功从中攫取到好处的一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怪罪的罪魁祸首。每个人都被紧紧的扣在这个奇妙的生态链当中,一环一环,首尾相连。没人能说清自己的得失,没人能称得上胜利,他们都失去了太多。或许,那些失去的,都化为了这场事件中唯一还算有所收获的——中国体育了吧。

中美两条线,二记者通力合作拉王治郅下水

时间回到十六年前的2002年。那年4月,中国男篮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开始集结,备战8月即将在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举办的男篮世锦赛和9月份的釜山亚运会。集训队伍从上到下都看起来波澜不惊,每日按照训练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实际上,大家的内心都有一丝不安,因为根据协议规定,在美国为小牛打完2001-02赛季季后赛的王治郅早就应该回国参与球队合练。但是不知为何,5月13日就结束本赛季NBA征程的王治郅,直到6月份都没有出现在队伍当中。

王治郅同奥尼尔对位

那时的王治郅是男篮队中绝对的明星,如此引人注目的一名队员缺席,自然躲不过媒体和大众的眼睛。6月初,毫无征兆地,法新社驻北京分社记者江伟德突然发难,问了当时的国家队主帅王非一个尖锐的问题,王治郅为什么迟迟没有归队报到、参加训练?这个江伟德,是个华裔,能说一些中国话,但是是地地道道的西方思维。欧美媒体行业发达,记者总想挖点猛料,也根本对中国的人情、面子这一套毫无概念,甚至有时候他们要的就是受访者下不来台这个效果——反正我只管问,你要是答出来,我就有猛料可写;你要是答不出来,我就能让你当众出丑。

他的目的达到了,当时在场的记者、官员等都非常吃惊,他们对于如此尖锐的问题毫无心理准备。没过多久,王非教练镇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王治郅没有按时归队是其个人的决定,无论是篮协还是国家队都没有批准其可以长期滞留美国,其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中国男篮备战世锦赛和亚运会。”

这话究竟是王非的真实想法还是应对媒体的说辞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但是我们很轻易的能够得出一个结论,说这话对王非没有任何好处。于私,王非是八一元老,1994年开始就一直是王治郅的恩师,师徒二人合力为八一多座冠军奖杯,在1998年王非出任国家男篮主帅时,二人还有过一年多的愉快合作,二人关系密切,从未有任何不快和过节;于公,王非当时的身份是国家队主教练,这话只会破坏队伍团结、横生猜忌,使得整个社会对中国男篮的舆论导向很不利。所以这个回答只有一种可能:王指导是背锅的,有人想借他的口把这话说出来,他无能为力。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信兰成和他的篮管中心,暂且按下不表,我们后面再说。

一石掀起千层浪,王非此言一出,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王治郅直接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很快这件事在美国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6月6日,《达拉斯晨报》记者朱迪·弗拉德(Jodie Valade)撰写文章,文中称王治郅留美目的复杂,为的是“叛逃并对抗政府”,这就是那句著名的“Wang’s rebellion agains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may end in defectionto the U.S.”

朱迪·弗拉德

讲道理,这个朱迪本没有什么恶意,他和国内的许多篮球记者都很相熟,但是多数美国记者天性就是无风三尺浪,总是喜欢加些夸张夸大的词语博眼球迎合读者,单纯的一件事被她凭空贴上了叛逃叛国一类的政治化标签,并且很快通过互联网传到了国内,一片哗然。

毁了,彻底毁了。由江伟德点火,朱迪·弗拉德添柴,国内媒体扇风,两个和中国篮球无冤无仇的记者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把事情推向了敏感的政治层面,也彻底让事情如同失控的火车一样滑向了篮管中心和八一篮球队无法控制的境地。

步步惊心的时刻到了。

生涯受挫,华裔助理趁虚而入

王治郅这个时候在美国没闲着,他想出战NBA的夏季联赛,一来接受锻炼,磨砺自己的身体、经验和技术,另一方面也是及时给自己找到下一份NBA合同。

王治郅在NBA

大郅决定2002年打夏季联赛的想法由来已久,很可能早在2002年的1-2月份就已经初步形成。当时NBA电视台(NBA TV)有一个华裔员工叫陈伟明(Simon Chan),是移民二代,由于家庭的关系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语,他在那一段时间事实上已经成为了王治郅的专职记者,凡是与王治郅有关的视频、报道都一定出自他手,这样他便逐渐和大郅相熟,成为了朋友。

王治郅和陈伟明

当时王治郅的经纪人是国内篮球行业经纪人中的始祖之一夏松,夏松早年在耐克工作,在中美都积累了丰富的社会资源和人脉,将王治郅成功送入NBA就是他多方协调努力之后的成果,后来又多次帮助中国篮球乃至中国体育于水火之中,是非常专业、可靠的一个帮手。在送王治郅成功进入NBA之后,夏松的工作重心就逐步转移到了国内他所创办的北京星际体育文化发展公司,这也导致没办法常年一直陪在大郅身旁。

著名篮球经纪人、体育产业专家夏松

大郅是全亚洲历史上第一个进入NBA的球员,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更是闻所未闻(当时的总政领导得知以后曾经非常疑惑,美国联赛选我们的人干什么),凡事都没有先例可循,没有先辈的经验,没有前人踩出的路。大郅生性内向,他自己也说不爱和人说话,那时的大郅,打眼一看就是一个非常腼腆、温和的青年,但是不服输的性格又在内心给了自己特别高的期许。当现实和内心的期望一对比,种种苦闷就在大郅的心底积聚发酵。他是那时的中国篮球第一人,没有人能告诉他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如何排解压力,也没有同胞家人陪在他的身旁听他倾诉。陈伟明作为王治郅身边几乎是唯一一个掌握汉语的人,又生了一幅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面孔,很容易在感情上引起大郅的认同和共鸣,时间一长,陈伟明就成了大郅在美国最好的朋友。

陈伟明劝说大郅,你应当在这个夏天留下来给小牛队或任意一支NBA球队出战夏季联赛,这样你才能获得提高自己、被球探近距离观看考察的机会。大郅听完以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这样做。他告诉陈伟明,在他赴美之前,小牛队、八一队和篮管中心签订了一个三方协议,协议内容大致是小牛队向篮管中心和八一队承诺,一旦赛季结束以后王治郅就即刻出发回国;而他的经纪人夏松也代表他自己和八一队、国家队签订了协议,保证一旦有需要,王治郅将就地无条件回国。

三方协议签订现场

陈伟明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这么复杂的合同条款,他根本没去理会中国国情和契约内容,而是对王治郅开始全面洗脑。陈伟明向王治郅讲述了NBA的游戏规则:对海外球员、落选秀和末位新秀而言,要想在NBA立足,就必须通过夏季联赛打动球队,进而争取到一份训练营合同和一个训练营名额,然后在赛季前的裁员中生存下来,留在NBA球队大名单之中,出战最后的季前赛,这样才能站稳脚跟、赢得主帅的信任,最后在常规赛名单中赢得一席之地,渐渐进入轮换并有所作为……

大郅没有反驳他,不置可否,但是显然已经不再抵触了。

看到大郅开始心动,陈伟明又给他灌输他已经不亏欠八一队和国家队什么的理论。“2000-01赛季,因为国内的原因,你只为达拉斯小牛出战了最后的10场比赛,在这之后你连续帮助你的国家和母队完成了北京申奥、东亚运动会、亚锦赛、大运会、全运会一系列赛事”,陈伟明趁势说下去,“你为了你的国家和母队牺牲了这么多,你为他们无条件服从了所有的要求,你在NBA的机会却一再丧失。

现在的陈伟明

“不遵守NBA的游戏规则,你就永远难以存活下去,也根本无法融入小牛队。”

大郅彻底被说动了,他也开始发觉,自己的牺牲足够回报中国篮球和八一队的培育之恩了,他决定,这个夏天,留下来!

2002年2月,王治郅找到夏松,正式向他通报了自己的想法。夏松一听,顿觉不妥。我们本来有约在先,怎么能说变就变?这已经不是国情不国情的问题了,这无论放在中国还是美国,都是违约行为,我就算有通天神力,也改变不了我们违约的事实。你这不是让我把小牛、篮管中心和八一队都得罪一遍,让我在中美两边做恶人,给你擦屁股吗?

饶是如此,夏松还是答应王治郅尽量的帮助他争取各方的谅解和支持,但是希望王治郅到时候能够慎重行事,先遵守约定回国,再行商议。王治郅担心这个夏天不能留下参加夏季联赛,未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年轻时的理想了,所以他坚持一定要打夏季联赛,无论怎样都要参加。

大郅这个时候单纯的头脑已经被陈伟明的西式思维占领,他不再听从夏松的建议和劝告,与夏松在2月份终止了经纪人聘用合同,全面倒向了陈伟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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